方乐游偷偷瞄了眼手机。
没有新信息。
他火烧似的不安地扭了扭屁股，思忖了半天还是决定给周耘丰发了条消息。
—在干嘛？
过了半天，周耘丰回他。
—刚给个大妈安了假牙。哎。
方乐游歪了歪头：“怎么？”
周耘丰发了个流泪的表情：大妈今天吃了韭菜盒子。
方乐游失笑，当牙医就是有这点苦恼，如果你偏偏喜欢他人口气清新，那么就会很顺利地接待一百个看牙前永远不会去刷牙，顺便吃点韭菜大蒜的病人。
方乐游笑着一抬头，正巧看见周耘丰披着阳光进了门。
他扬了扬眉。
当然进来的不只是周耘丰，确切地说，他也是陪别人过来的。
“怎么了？”方乐游起身，周耘丰身边的女人，他大约认得，是同一个诊所的孙大夫。就是那个闲着没什么事特别乐于助人的阿姨，方乐游想。
“方警官，”孙大夫惊魂甫定，但说话条理依旧清晰，递交出一张信封，“今早在我们诊所发现的。”
方乐游愣了一愣，从抽屉里摸出一次性手套，戴上才接过。
是随便哪个文具店都能买到的普通信封，已经被拆开了，他手腕一翻，倒出里面的信纸。
“陈姐。”方乐游的脸色沉了下来，“可能出事了。”
陈锦闻言侧过身，凤眼一扫，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早上几点发现的？”
孙大夫抠了抠手指头：“大概……八点？”
“具体在哪里看到的？”
“应该是夹在门缝里，”周耘丰想了想，“门打开的时候落地上了没注意到。小李扫地的时候才看见。”
“就是他们的前台。”方乐游补充。
陈锦点了点头，冲方乐游说：“立案吧。”
“是。”
信的内容不长，却足够引起重视。匿名信，用的是很普通的A4纸，要求孙大夫出二十万，把丛潇赎出来。
换言之，丛潇被绑架了。
方乐游太阳穴处的神经突突跳着。这一带乱是乱了点，但基本就是打架斗殴，偶尔抓几个流氓，他来这里之后，还没出过什么特别大的事。
绑架……如果核实的话，恐怕他来这里工作的头一回。
老宁开始给孙大夫做笔录，他调取录像。刚好正对着街口就有一处监控，当时安装的时候，老宁还吐槽过，应该不会有人在派出所门口干坏事……
谁想到这会儿撞上了。
方乐游挠了挠头，今早八点发现，昨晚又有人值班，到九点半才离开。那么时间的区间就可大大缩小。
信纸连带信封陈姐拿去鉴定了，希望能有些不一样的发现。如果能检测个指纹什么的，破案就顺利多了。
“为什么……”方乐游盯着屏幕上的人来人往，不由得喃喃自语，“为什么要找孙大夫？”
丛潇的情况，他是知道的。无父无母，拖着一个年迈体虚还动不动抽风的老太太，这种人走在路上你都怕她碰瓷，还有谁胆子这么大去绑她？
绑就绑了，还想找个外人捞钱？
这脑回路也是够清奇的。
方乐游摸了摸下巴，觉得这事儿不一般。
“丛潇这孩子，前段时间一直在我这儿看病。”孙大夫喝了口水，总算缓过了神。一大早就发现这种勒索信，先是把她三魂七魄吓丢了一半，再来这边做笔录，一不留神就耗了大半天，这时候身心俱疲。
但她老人家到底也是身经百战，早些年在大医院工作的时候什么阵仗没见过，只不过这些年岁月静好惯了，猛地来这么一出，受了点惊吓罢了。
“只是你的病人？”老宁皱了皱眉，方乐游不自觉地敲了周耘丰一眼，周耘丰没什么反应。
“对，不过……”孙大夫犹豫了一下，“也算我多事吧，我也偶有关心一下她的生活。”
孙大夫这么一说，周耘丰想起来了：“前段时间，孙大夫不是还想介绍人家去念书吗？只可惜，那孩子不领情。”
老宁一听来了兴趣：“什么时候？都有谁知道？”
“就我，我那朋友，咱们诊所的人。”孙大夫不明所以，“怎么？”
“没什么，随口一问。”老宁记了一笔，“昨晚是谁值班？”
“我。”周耘丰道，“没什么人，离开诊所的时候，也没发现这个信封。”
相比之下，丛潇的家人反而慢了一拍。老太太瞪着迷迷糊糊的小眼睛，方乐游扯着嗓子冲她喊了五分钟，才回过神来。
“潇潇啊！她昨晚没回来！”
得，还是答非所问。
老太太神态自若，一张老脸无喜无悲。看那样子，是比之前神智不清的时候好上不少。方乐游掩上门，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正巧看见邹小豆从一间破屋里出来。
“小豆，来来。”方乐游冲他招了招手。
邹小豆吃惊似的微微缩了缩肩膀，但他还是过去了：“啥事啊方警官？”
方乐游先把事情给按了下来，反而向对方打听：“你姐姐……丛潇，这几天你见着她没有？”
邹小豆黑豆似的眼睛迷茫地转了转，目光落在方乐游身后的一只小家雀上。那小不愣登的东西一跳一跳的，正啄食着地面上的草籽儿。
有时候，人活着还不如一只小鸟快活。
“没呢。”邹小豆说。
“她去哪儿了？”方乐游又问。
“不知道。”邹小豆撇了撇嘴，“我上哪知道啊？”
邹小豆有些过于冷漠的态度让方乐游还是有些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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