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吗？”向俨翘着二郎腿，指了指桌上的酒。
B52盛在透明的玻璃杯里，三层酒精界限分明，液面上有幽暗的蓝色火苗闪烁。
成涵吞了吞口水，用小指去勾向俨落在沙发上的手，眼里闪着可怜的光，“烫。”
向俨笑了一声，把短吸管插到液面上，“这样喝。”
那双手很快移到他胯下。
向俨没拦着。
成涵手上功夫好，嘴上功夫更好，身体软，叫起来也好听。向俨对这个“男朋友”暂时没什么不满意的。暂时。
他又要了一杯B52。
向俨当着成涵的面把幽蓝火焰含进嘴里，那团东西被酒精包裹着，很快地熄灭了。
温热的酒液滑进喉管，辛辣中藏着淡淡的甜味。
“阿俨好棒。”成涵歪倒在向俨怀里，把半个身子的重量托付给他。
“你来。”
向俨打了个响指，叫酒保过来。
“我不敢嘛……”
向俨看了一眼成涵，把他从怀里摘出去，还是叫了轰炸机。
向俨很少执着于某些特定的事情，但他今晚就是想让成涵用正确的方法喝B52。
“阿俨……”成涵嘟起嘴，微微地皱起眉，做出撒娇的表情。
向俨没说话。
“行了。”虞梦秋开口制止了这段莫名其妙的僵持，“成涵既然不敢你就别逼他了。”
向俨又笑，“这是梦秋哥会说的话？”
楚河也跟着笑了，“小涵涵你就喝了吧，别惹你家阿俨哥哥生气。”
成涵撇了撇嘴，伸手去够那杯酒。
“算了。”
向俨并不想承认自己是个过分执着的人。
有些事，差不多就行了。
“等会儿去喝点茶吧，我，梦秋哥还有阿俨，我们三个。”楚河说。
虞梦秋摇头，“家里还有个不听话的小崽子，我要早点回去。”
“也行，那阿俨，我们俩？”
向俨点头。
楚河从来不是泡完吧去喝茶的人。
他这次连酒都没怎么喝，向俨知道他有心事，但他也不是很在意楚河有什么心事，现在人家说要喝茶，摆明了想要倾诉，向俨不想驳了他的面子。
向俨和虞梦秋的关系最近，算得上是朋友，而楚河只是个无足轻重的酒友，奈何楚河觉得他们三个能组成铁三角。
也不知道是谁给了他这样的自信。
“我最近喜欢上一个姐姐。”楚河说。
“嗯。”
楚河沉默了一会儿，艰难地开口道：“她还没离婚。”
向俨抿了口茶，稍稍挑了一下眉毛示意他继续。
写作的人多少都有点儿风流，向俨毫不惊诧于楚河会喜欢上一个有夫之妇，反倒觉得他这样吞吞吐吐的态度有点儿奇怪，像是浪子回头的架势。
楚河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她还没表态吗？”
“还没。”
向俨把茶杯放在托盘上，“撬人家墙角这种事儿我可做不出来。”
楚河忽然急了，“可她不幸福！他老公又穷，对她……我看也不怎么样。”
向俨沉默了一会儿，“做了吗，你们。”
“喝了酒……”
“做了？”
“做了。”
“你他妈做都做了还说个屁啊。”向俨觉得很烦，他很讨厌这种“既要当**又要立牌坊”的行为。
楚河是**，那女的也是。婊到一块儿去了。
楚河被骂得有些懵，“那我该怎么办？”
向俨深吸了一口气，“她有孩子吗？”
“没有，她老公想生，但她觉得没钱养。”
“呵。”向俨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嗤笑，“那个男的干什么的？”
“在大学做助教。他跟你爸名字有点像，叫向兴学。”
向俨呛了口茶。
一个吞过火的人，被热茶从口腔烫到咽喉。
他咳了好一阵子，嘴里麻麻的，胃里也像被烫穿了孔。
“哪个大学？”
楚河没反应过来，向俨很快地重新问了一遍：“向兴学，在哪个大学做助教？”
“S大。一个月只有四千块钱，你说够干什么？我家阿姨挣得都比他多……”
“闭嘴。”
向俨叫了杯冰水，含在嘴里慢慢地漱。
向兴学去年博士毕业，留校做助教。向俨知道的。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但他脑子一直在转。
一口水被含得温热。
“阿俨……”楚河叫了一声。
向俨背过身去，把水吐在杯子里，在一旁侍应的女孩利索地接过杯子，问：“还需要吗？”
向俨摆摆手，让她出去。
“你们做了。”他看着楚河的眼睛，“对吧？”
“是喝了酒之后……”
楚河还想解释，被向俨截断了话，“别跟我说是意外。我不信。”
“那我该怎么办嘛！”楚河也皱起了眉毛。
向俨不说话。
命运是一个圈。
他好像已经愿意在声色中孤老，希望却骤然降临。
他还没准备好，于是哀伤比狂喜来得更快。
他想起那张由小叔亲手送到家的请帖。
他也记得改志愿那天，湿度几近百分之百，他从学校机房走出来，看到阴云，替老天在心里下了一场空空的雨。
他一直在等，等自己长大，等喜欢的情感能够被人觉得“真诚”，可是时间没有等他。
他甚至不知道该跟谁发脾气。
他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候，然后宽慰自己，人生还长，他还有机会遇见更好的人。
可他总是在网上搜向兴学的论文。他看到他的小叔在论文的结尾向心爱的女人鸣谢。
那一段他看了许多遍。
他知道这样不对，但就是忍不住。
……
向俨只喝了一杯轰炸机，那酒的后劲儿却冲得他头晕目眩。
他感觉自己醉了。
他说：“既然做了，那就多做几次吧。”
向俨，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他脑子里有一个理智的声音拉着他后退。
可是他醉了。
他一点儿也不清醒。
“什么？”楚河张大了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你要是喜欢她，就让她知道你想跟她在一起，她能看见你们的未来，她总会离婚的。”向俨感觉到自己在笑，他并不想笑，嘴角却被某根控制不住的神经牵了起来。
“我以为……”
向俨再一次打断了楚河的震惊，“我们是兄弟嘛，我当然希望你幸福。”
他端起茶壶，给楚河倒了满杯，“一生能遇到几次真爱呢，你说是吧。”
不做人了，向俨想。
反正是沈云梦先出轨的。
向俨不知道向兴学最终会和谁天长地久。
但他很清楚，沈云梦一定不能是那个人。
她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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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些细节，不用多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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