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和回去之后，总觉得手脚没有力气，他觉得自己没那么弱，不至于挨了几棍子就病恹恹的了，掏出手机给宋迁打电话，“我好像病了。”
“那就吃药，”宋迁不怎么耐烦，“有什么病，大半夜了睡一觉就好了。”
苏和挂了电话，想了想，睡一觉就好了。
楚顾关上电脑，把文件整理好，静默的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回了卧室。
他心里揣着七分希冀三分落寞，拉过被子盖过头顶，闭眼走进一片黑暗。
长夜漫漫，一夜无梦。
楚顾醒过来拿手捂住脸，眼角干涩，再空落也压抑在胸口，诉说不得。
他起来收拾妥当，随便喝了点粥，便开着车去了公司。
他这突然出现，属实把公司职员给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目不斜视，生怕楚顾挑出一点儿毛病。
“这儿的人呢？”楚顾指着一个办公桌，桌子上电脑关着，放了三四本表单。
“陈小星上个月出车祸了，很，很严重。”旁边的同事手忙脚乱的拿过桌子上的表单，“这是处理完的，我先放在这……”
“他……”人怎么样了。
“人事部那边有记录。”
“嗯。”楚顾点点头，转身走了。
门口的小刘眼疾手快的关上门，“哎哎哎，楚总这是怎么了？”
“我也觉得他怪怪的，整个人阴沉沉的，吓人，”崔玉放下表单，“他刚刚那个样，恨不得去医院证实一样。”
“我怎么感觉，楚总好像很难过……”角落的小李抬起头“很压抑的那种难过。”
“他是不是失恋了啊？”小刘呲牙咧嘴。
“咳咳咳。”崔玉一边咳嗽一边坐端正了。
众人手忙脚乱的端正态度认真办公。
楚顾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在哪个医院，我去看看。”
“第，第二人民医院。”
“好。”
“楚总楚总，我们和您一块去吧，蹭蹭蹭个车。”崔玉觉得自己快要成结巴了。
“嗯，你们先去买点东西，回来报销。”
“哎，好嘞。”
苏和掀开被子，觉得胳膊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刚坐起来就犯恶心，一头扎进洗手间吐了半天也没吐出啥，抱着肚子爬了回去，趴在床上摸过来手机。
“宋迁……”
“你又干啥，我上班呢。”宋迁不耐烦的接起电话，烦躁的扔下手里的笔。
“没……”
电话那边似乎是手机落在床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喂，喂苏和……你干什么呢？”
苏和哆嗦着挂掉电话，然后打了120，还没等接通，一摊手没了意识。
楚顾到了医院门口，十分不想走进去，毕竟是自己的员工，出了意外该探望的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
他抿着嘴跟在崔玉后面，旁边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过，崔玉叹气，“唉，又不知道是哪叫的车，听着这个声就怵的很。”
小刘拽着她的衣服，小声道，“楚总阴沉着脸，别说这个了。”
楚顾心里空荡荡的，他脑子太多乱七八糟的思绪，想折戟是不是也是这样，等着一个未知的救护车来救命，又或者，不做任何挣扎。
都无从知晓了。
他走的干干净净，房间里被楚顾翻了个底朝天，除了一堆空药瓶，什么都没有，一件衣服都没留下，全都被折戟扔了。
“楚总，到了。”
楚顾这才回神，收拾了心情，摆出一副恰到好处的模样，这才敲了敲门。
里面传出干净的男声，“啊，请进。”
楚顾推开门，病床上躺着的青年支起身子看了过来，他眼里瞬间闪过莫名的抵触，隔得有点远，楚顾没有看到。
“陈小星，你恢复的怎么样？”崔玉从后面冒了出来。
被叫做陈小星的人一动不动，并不打算理会她。
崔玉放下手里的礼盒，“楚总不要这么严肃啊，吓着小星子了。”
楚顾也觉得盯着人看不太符合来探病的，端着一副温和的模样，“伤到哪了，严重吗？”
陈小星在被子底下的手抠着床单拧成了麻花，抬头却一脸茫然，“你们是？”
“你……”楚顾皱着眉。
小刘嗷的一嗓子给打断了，“星子你够意思啊，还装失忆哈哈哈，额，不是吧。”
“真，失忆了啊？”崔玉戳着自己的脸，“我是你小玉姐啊！”
楚顾看了看陈小星脑袋上缠着的纱布，转身走了出去。
楚顾掏出烟盒，反复打开合上，最终又放了回去。
他还得维持这样的假象，颓废的依靠烟来麻痹自己，也只能躲在夜里。
外面呼啸的救护车进了医院，不知又抢救来什么样的病人，陈小星也算命大了，楚顾想，就算是失忆，也好过无声无息的死去。
他心头有利刃沾着血，横平竖直写下那人的名字，折戟。
随着呼吸在心肺里研磨，兜兜转转，无法诉说于口。
一个人静默的站在一处，思绪最容易天马行空，许是伤了折戟太多次，以至于楚顾在这医院走廊上，脑海里想到的全是他。
肆无忌惮是他，眉目锋芒是他，痛了呲牙咧嘴的是他，伤重了无生念的是他。
“楚总，我们走吧。”小职员推开门走了出来。
楚顾眨了眨眼，所有的折戟瞬间化作泡影，无声无息的消散了。
“走吧。”楚顾摸了摸心口，闷的发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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