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顾在医院待不下去,收拾东西回了家,瘸着腿晃晃悠悠的爬楼梯。
推开门,房间里冰凉的气息打在脸上,楚顾缓缓走了进去,闭紧了门。
打开橱子,一件件的物什摆在那儿,楚顾挽起袖子,拿着一根鞭子搭在手臂上,他低着头不知想着什么,蓦地抬手发力,鞭子抽在手臂上瞬息肿起一道楞子,慢慢充血,楚顾嘴角吟着笑,又添了两下。
他用足了劲儿,两下便见了血,顺着小臂滴落在地板上。
楚顾不予理会,拿着抹布挨个清理,认认真真仔仔细细,仿佛是在处理多么要紧的工作。
拿起棍子的时候楚顾有些愣神,往身上比划着,猛的抡着身后,掼的整个人往前一个趔趄。
他缓缓站直,把所有东西清理干净,又一声不吭的走了出去。
从书房拿出一摞资料,递给等在楼下的律师。
“苏齐嘉,有些债,我们都得还……”
折戟,我偿还给你,那你,能回来吗?
回来吧……
“楚顾,你什么意思!”苏和冲进办公室,“好端端的,你翻出这些来,是想彻底搞了苏家吗?”
“好端端的?”楚顾抬头看他。
苏和倒退了半步,“可,可你不能毁了苏家……”
“你闭嘴!”楚顾登时红了眼。
“你爸,也该为自己做的事承担责任,至于你们家那公司,是怎么撑到现在的,你心知肚明。”
“是,那是苏折戟换的,可你凭什么?”
“我……”楚顾低头,是啊,他凭什么。
“我没有立场,不过是要把这些……”
“楚顾!”苏和掏出来一个盒子,“我,我拿这个和你换,放过我爸,放过苏家。”
楚顾接了过来,打开一看,一小摞信纸,泛着黄,稚嫩的笔迹,陌生又仿佛熟稔,一见如故。
楚顾抬手扣上盒子,“你爸现在应该已经刑事拘留了。”
“你也不用往里面砸钱了,我不可能让他好过。”
“楚顾哥,”苏和拽住楚顾的胳膊,“折戟已经死了,你做什么都……”
楚顾脸色发白,胳膊上的伤口被捏的发麻,抵不过心口撕裂的疼,“他死了,谁也别想好过。”
“为什么骗我?说你才是苏和。”楚顾抽回手。
“我……”苏和看着他,“我就是苏和啊。”
“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楚顾低头看着手里的盒子,“后来和我在一起,也是假的,对吧。”
“再加上阿姨的事,和你摔下楼梯,做这一切,然后让我以为折戟罪大恶极,顺理应当的置他于死地。”
“我妈的事不是我故意陷害折戟的,我也是那天你问我爸的时候,我才知道的!”
楚顾忽然想起一事,“苏和,你想保住公司,不妨帮我做一件事。”
苏和突然笑了一声,“楚顾,你也就有关折戟的事,才会多说几句话。”
“是么?”楚顾皱了皱眉。
好像,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我把你弄丢了,还伤你那么深,所以你不愿意,来见我了……
“让我干什么?”苏和拍了拍桌子,“你怎么老是走神。”
“没什么,去我家吧。”
楚顾开着车一路疾驰,仿佛有很要紧的事。
“你腿还伤着,不要命了吗?”
“不会的。”楚顾抿嘴,是他困了折戟不得解脱,那他也不会求死心切。
到了家差不多八点了,楚顾看了看表,“你饿吗?”
苏和摇了摇头,“你让我干什么,弄完再说。”
楚顾点点头,“好。”
说完就往三楼走,苏和跟在后面沉了沉心。
看着楚顾递过来的棍子,“不是吧,你这是干什么?”
楚顾没有说话,径自把上衣脱了。
房间里没有空调,苏和穿着衣服都觉得冷。
“楚顾哥……”
“我说过,别再喊我哥。”楚顾声音有些哑。
“我……”苏和觉得手里拿的不是一截棍子,何止烫手山芋,简直利刃扎手。
“等价交换,你不亏。”楚顾对着架子跪在地上,“我不喊停,不准停。”
“哥,楚顾,楚顾,你别这样,”苏和哆嗦着手,“你腿伤着,你别跪着,折戟是我害的,是我害的啊。”
苏和跪在他身后,哭的哽咽,“是我答应爸爸,除掉折戟……”
“你起来,动手。”楚顾无动于衷,直着眼往前看。
苏和咬牙,闭着眼打在楚顾背上,没打两下,楚顾皱着眉,“使点劲。”
苏和哆嗦着手,用足了力气,“你,疼,疼么?”
忽然想到那次也是在这里动手打了折戟,折戟一声不吭,他不知道有多痛。
楚顾咬着嘴里的肉,一声不吭,和着血往肚子里咽,棍子打着的地方如同烈火蔓延,烧灼五脏六腑,每一下都打在骨子里,让人心生怯意。
这么疼。
折戟。
楚顾抬手抠着心口,另一手撑在地上,他腿本就跪不住的,再遭了棍子,疼的厉害。
约么打了四五十下楚顾才喊停,“你先回去吧。”
“我,我给你上药。”苏和扔了棍子。
“不用。”楚顾垂着头,看不清神情。
“都,都渗血了。”苏和想碰一下楚顾的背,被楚顾躲开了。
“要,要不,你打我一顿,你别……”苏和拾起棍子。
楚顾挑眉笑的隐晦,“现在走还来得及。”
“我……啊!”楚顾招呼也不打,抬手就是一棍子,直把苏和疼的皱着眉头吸气。
“你走吧。”楚顾打了二十几下,苏和便受不住了,他颓荼的垂着头径自走了出去。
苏和趴着地上,觉得胃里难受,缓了好一会儿才扶着腰站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低血糖,也没在意,扶着扶手下了楼梯,看着书房亮着的灯,在心里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走了。
楚顾拿起盒子里的信纸,一张一张仔仔细细的看,往事太陈旧,仿佛看的是别人的故事,温暖而淘气,都触手不及。
忽而有风吹来,楚顾正出神,一个没注意,手里的信纸被吹了起来,纷纷扬扬,似欲与谁一同归去。
他急忙去关窗户,一张张轻手捡起来,眼泪蓦地落了下来。
顺着脸颊滑下,滴落在纸上,晕开。
没有用了,做什么都没有用了。
那人已过三生石,奈何桥,前尘往事再不相干,此后情思百转,也与自己无关了。
此相思,无人寄,不过如是。
楚顾看向桌子上一摞摞的报表,颓然掩面。
你看我连思念你,都这么难。
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才重新坐了回去,打开文件夹,逼着自己静下心来。
夜还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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