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有人说话。下雨了。
齐哲抱着膝盖坐在温暖的大床上，这是伊洛的房子。在目前最好的发展地段。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雨。雾气升上来，遮盖了天空，朦朦胧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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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头的闹铃响起来，齐哲没有去关。伊洛给他定的。提醒他早上记得去西山公墓，他的母亲下葬了。
齐哲枕在自己膝上，长时间的奔波和情绪起伏让他疲惫不堪，他好像很久没有去上学了，日子空洞洞的过下去，一片虚无苍白。他静静的听着闹铃直到它自动关闭，房间里恢复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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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下去，身体瘫在床上，神思恍恍惚惚地感觉自己在起床，穿衣服，打车，然后到西山。
伊洛还穿着黑色大衣，他站在小雨里，冲他偏头挑眉，示意他快些过去。人群吵吵嚷嚷的挡在他面前，起初他耐心的从缝隙里走过去，可是人越来越多，他被挤得离伊洛越来越远。他急切起来，动手扒开挡在前面的人群向伊洛奔去。可是伊洛冷冷的站在那里，皱着眉看他。有人拍他的背，他回头望去，张东明牵着妈妈的手。妈妈笑着冲他招手，但美丽的脸庞突然陷下去，身体猛烈的膨胀又缩小，消失不见了。
“妈！妈！你怎么了！你在哪？”
齐哲急切的向前喊道，眼前雾蒙蒙的雨让他害怕，飘在空气中的细小微粒盘旋在他的头抵，他被可怕的东西包围着，胆怯的不敢上前，只能无助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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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洛你在哪？妈妈！”
齐哲想到伊洛，他想让伊洛帮帮他，伊洛，是他目前唯一能信任的人。他迷茫的回头寻找伊洛，却看见妈妈被张东明扇倒在地，暴怒的男人拳拳到肉的打着倒地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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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
齐哲发疯般冲上去护住母亲，却扑了空。
妈妈不见了，张东明也不见了，他听见伊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崩溃的哭着转身“伊洛！你在哪？”
伊洛冷漠地看着妈妈，妈妈也很平静的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然后领着一个小小的孩子消失在雨中。
齐哲愣在原地，怔愣的看着伊洛毫无表情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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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你了。”
齐哲听见伊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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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哲颤抖着嘴唇摇摇头，“你又不要我了？！”他抹了把脸，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伸手抓住伊洛黑色大衣的袖口“爸爸，你是不是嫌我不叫你爸爸？我以后一定改！爸爸！你别不要我啊！我没有地方去了！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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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洛好看的脸模糊起来，他拉开齐哲的手，身影渐渐消散在朦胧的雨里。
“我不要你了。”
都走了，全都走了。齐哲呆愣的站在原地。他肩膀垮下来，低垂着脑袋。眼眶很酸，眼球要爆炸的疼。
怎么办呢？
怎么办？
谁来救救他吧
齐哲睁开眼睛看见雪白的天花板，他急促地呼吸着，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然后他的身体落入一个温暖干净的怀抱，鼻尖萦绕起温和的木香。伊洛躺在他身旁，把他轻轻拥进了怀里，手在他胳膊上一下一下轻抚着，柔和且坚定。
“做噩梦了吗？”伊洛看着齐哲的眼睛轻声问道，“你一直在喊爸爸妈妈。”
齐哲转头望进伊洛的眼睛里，他哭不出来了，眼压很高，连睁眼都疼。伊洛抬手覆盖上他的眼睛，冰凉的手指盖在胀痛的眼睛上很舒服，齐哲闭起眼睛低声呢喃：“我梦到很多东西，妈妈不见了，你也不见了。雨一直下，没有停过。天很白，眼睛很疼。我叫你爸爸，你不要我了。”他逻辑混乱，断断续续的，不停地说。
“人很多，闹铃很吵，张东明在打妈妈，你们离婚了，妈妈好像下葬了。我想相信你，但我可能也恨你。我不知道，你身上很香，妈妈也是。我该去上学了吧。老师是不是已经把《荷塘月色》讲完了。讲完了吗？我有点想喝热可可。”
伊洛半撑起身体，皱起眉头，他一直很担心齐哲的精神会出问题，现在看来可能真的出了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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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洛躺下去，将齐哲侧身扣进自己怀里，“想说什么都告诉我，我在听。”
齐哲闭着眼睛絮絮叨叨从医院里的医生说到放学回家时候炉子上炖的鸡汤，他昏昏沉沉的再次睡过去，闻着伊洛身上陌生的味道，蜷缩起身体，两手紧紧抓着伊洛的衣领，头顶在伊洛胸口。
伊洛沉思的盯着齐哲不安的睡颜，摸着他柔软的发丝。
也许需要预约一个心理医生了。
床头柜上齐哲的手机突然亮了，伊洛长手一伸拿过来。屏幕上一条短信通知。伊洛点开看了看，罕见的睁大了双眼，立刻低头去看怀里的齐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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