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醒来时，夜幕已临，屋子里黑漆漆的，隐约还有点未褪尽的天光洒在地板上，照得越发凄冷。
两人在廊上****一触即发，顾衡起初还试图推开他，但很快就放弃了挣扎，燕京把人搂上床，之后却没了后文。
他怕顾衡用眼泪把他淹死。
两人单纯的睡了一觉，顾衡拢住凌散的衣衫要起来，又被燕京拉了回去。这似乎是他们头一次字面意义上的同床共枕，燕京舍不得放开他，在黑夜里与他对视，“外头天黑了，今晚别回，就在我这里睡下吧。”
顾衡没有立即答应他，却也没有拒绝他，只是任他摸索着拉住手。
燕京把他还裹着纱布的手指放在掌心，似在仔细端详，“大夫说，要大半年才能养好，眼下是弹不了琴了。”
“嗯。”
他其实并没有多想弹琴，只是想起了以前弹琴的日子而已。
燕京把他的手揣进衣襟里，让他挨着自己跳动的胸口。那里有一腔热血，足以温暖他的心灰意冷。
顾衡张了张嘴，“我……”
燕京挨着他的额头，“怎么总是不正眼看我。”
顾衡看了看他，黑暗中，燕京看他的目光那样亮。
他又闭上了嘴。
这时候谈别的事，未免也太……
两人呼吸都缠在一起，此时此刻，比激吻时更加温柔暧昧。燕京逗他：“顾衡，你看看我。看看我呀。我在暗地里想了你这么多年，你是不是一直在心里笑话我，觉得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怎么可能。
在他以为燕京已经死去的五年间，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后悔。后悔赶他走。后悔没有跟他一起走。
顾衡默然摇头。
那双眸子明静澈亮，坦坦荡荡不露怯意。
他看了许久，终于愿意解释这个天大的误会。
“我回京都不久，河阳起义，边境大乱。我以为你死了。”
“你……”
顾衡回来后，一直在找人打听边陲的消息，燕京身死的事传到京都是之后。他起初知道消息，是从边陲传回的。
燕京顿了顿，忽的想起来，“刚入周氏时，的确有人因通缉令的赏银追杀我，陛下建议我放出身死的消息，省去许多麻烦。”
“该是那时候被人传回京都的。”燕京撑首看他：“所以你一直都以为我死了，才对我的事不闻不问是吗？我在边境打出那样嚣张的名头，就是要京都都知道，要你知道，我会回来的。”
燕京说：“燕三，我在家排行老三，你竟猜不到？”
顾衡不知想到什么，笑了笑。
他笑着笑着便红了眼眶，正要抬手去擦，燕京细致的吻去他脸上的泪，叹道：“让你久等了……”
顾衡抽手把他抱住，埋在他颈窝里去。
打一看见燕京，他心里就又喜又忧，又是沉甸甸的难受。每次看到他大变了的态度，熟悉又陌生的眼神，都会觉得心里难受得很。
明明近在咫尺，却好像隔着千重山万重水。
比如现在。
顾衡闷声问他：“那你告诉我，殿下如何了？”
“这是机密。”
燕京自是不会告诉他的，但转瞬又说：“不过你要是敢亲我一下，我就破例告诉你。”
顾衡松开他坐起来，眼看着竟是被调戏得不好意思了。
燕京也跟着坐起来，从他身后拥着他，像牛皮糖一样粘着不放。
燕京一笑，“他很好，不用担心。”
入夜，顾衡睡了，燕京却还计划着一件事睡不着，他到院子唤来暗卫，走开几步，与他低声吩咐：“过几天，你找个生面孔过来。”
暗卫问：“几天？”
燕京与树荫融入黑暗，沉吟片刻后说：“隔三天吧，太早了他会怀疑的……”
“是。”
果然，过了三天后，顾衡终于打听到了外面的消息。那人不知是腿软还是害怕，瑟缩着悄声说：“殿下很好，就是记挂着大人。如今大人已安然无恙，殿下也可放心了。”
顾衡轻蹙眉头，“殿下他，可有什么吩咐？”
来人犹豫道：“殿下说，大梁已经无力回天，让我劝你不要死守无望之事。如今周朝乃人心所向，他亦无心再起干戈，若大人此番能够安然无恙，那便不要再起祸端，在将军府好好养伤才是……你安，他便心安。”
顾衡也不知信了几分。经过上一次地牢的事，他似乎没那么容易相信他人了。
那人退下，匆匆而去。
路过前厅时给燕京见礼：“将军。”
“嗯。做得很好。”
他给了一袋钱，让他走了。
他稍稍放下心来，只望顾衡听了想听的，能消停一二，静心养病。
可他心还没放得稳，亲卫下属进来，与他耳语几句，他那颗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陛下等了许久，还是出手了。
燕京凝重道：“传下去，让府里的人嘴巴都给我闭严实了，谁敢跟那位透露半点风声，我要他的狗命。”
“是。”
他训斥完了一转头，看见顾衡正披着披风坐在廊下，我不知道听没听见。
燕京有一瞬间的恐慌，顾衡要是知道梁太子被抓住了，他要是知道……就又留他不住了。
燕京对那方露出个笑容，转身欲走。
顾衡起身追来，与他在前厅撞见，直截了当的问他：“殿下被你们抓了，是吗？”
燕京想说不是，我们还没有抓到他。可是话到舌尖绕了一圈，就是撒不来这个慌。
他从来就不爱撒谎。
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说一就是一，他不做那种懦夫做的事。
可眼下，他万分不想顾衡知晓。
顾衡看他那般绷着脸的样子，不消他说，一切都明白了。他淡淡垂下眸，并无多么激动，拉拢了披风，似难以承受这冬日的严寒，转身回去了。
燕京看他背影，转头吩咐府里加强戒备。
不为防外，只为防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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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我衡要搞事情了，也要结局了。
最近回老家orz所以更新不规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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