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有个疯子,大家都知道。
疯子有个儿子,嫁了个男人,大家都知道。
“月哥哥,要跟我们一起打羽毛球吗?”小女孩儿脸红扑扑的。
小区整体消费水平不高,停车场基本上都荒废了,一群初中生领着小学生就自己划分场地打羽毛球、乒乓球......
黄小双是陆月邻居家的孩子,初三,本来初一的时候成绩不好,后来陆月帮她免费补过课,这成绩就慢慢上来了,由此对陆月十分崇拜。
陆月,人如其名,皎洁如月,灿若月辉,沉静柔冷,心似月朗。
当初小区那些孩子被家长勒令离这个疯子和她儿子远一点时,就黄小双每天拉着陆月到处玩,后来大家听说是陆月让黄小双成绩好起来了,又有不少家长请陆月顺便帮帮自家孩子。
那时,唯恐自己孩子被带“坏”的家长很多,甚至有的人为此去物业投诉,说这里有个“毒瘤”、“老鼠屎”,联名威胁要退租。
那管事儿的人也是个奇葩,一听大家要退租,反而求之不得催着大家赶紧退,最后闹事的人也渐渐少了。
加之某些家长反馈说自己不仅孩子成绩突飞猛进,而且在家听话多了,多亏了陆老师,隔三差五就去给陆月送东送西。
本来开口闭口都是“疯子的儿子”、“小疯子”,后来都改口陆老师,陆先生,更甚的还叫陆神仙,因为自家孩子之前令人头疼的很......
还有更搞笑的,苦口婆心劝陆月离婚,想给陆月重新说媒。
这好名声一起来,总会有那种自以为“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人冒出来搞事情,指责人是妖是怪,给小孩施了什么妖术,到处散播流言,有段时间陆月的日子也不是太好过。
好在时间久了,“陆神论”和“陆妖论”都消停了,大家更多的还是称陆老师。
“不了,我妈还在家等我,你们玩的开心。”
陆月摆摆手,背着斜阳走进转角。
陆月住在十七楼,虽然有电梯,但是年久失修,出过几次故障以后很少有人会拿自己的命去冒险,因为租金便宜,物业那边索性直接挂出警告牌子,让大家“珍爱生命,多走楼梯”。
这栋楼从上到下,价格逐渐升高,住楼下的勉强算个有钱人。
陆月闭着眼睛拾阶而上,嘴里哼哼唱唱,细细一听,是不着调的儿歌。
除了电梯,这栋楼的设施和条件倒是让人无话可说,所以很少有人真的退房。
陆月轻松走到十七楼,脸不红气不喘,摸索出裤兜的钥匙,还未插进孔,房门却开了。
陆月当即变了脸色:“妈?”
“妈!”
他出去的时候锁了门,但是他妈状况不怎么稳定,有时候可以自己打开门,有时候又不会。
陆月把菜放在桌上,每个房间找了一遍,然后关门跑了出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世界上能让陆月情绪起波澜的也只有他妈了。
毕竟,他现在也只剩下妈妈了。
隔壁黄小双的父母听到叫喊声,打开门:“陆老师,我出来扔垃圾的时候路过楼梯间,看见有个人影像她,但是又不确定,是往楼下去的。”
“谢谢!”陆月飞快下楼。
“哎,别着急,陆老师,注意安全,我们帮你一起找!”黄明话没说完人就窜出去了,看着怪吓人,他连忙叫了自己老婆一起帮忙找。
天渐暗,黄小双正准备上楼回家,见陆月跑出来,叫了一声:“月哥哥,怎么了?是不是陆阿姨又不见了?”
了解陆月家情况的都知道,甭说一个月,就是一个星期,起码有上五次都会看到陆月在找妈妈。
刚开始陆月还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妈妈,后来因为这个情况就辞职了。
但是他一个人也不可能保证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盯着人,睡觉,出去找菜买米,外加有时候要帮一些小孩补习,一个人的精力着实有限。
也有过一些同楼的人自动包揽帮陆月家买菜做饭的事情,补偿陆月帮自己孩子免费补习,但是包括给钱在内陆月一并拒绝了。
他不希望自己被当成这个社会的特殊人对待,尤其是他不希望自己的妈妈被人另眼相看。
“你刚刚一直在楼下玩吗?”陆月声音发颤,他出去摘菜的时候黄小双就在下面玩,前后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黄小双点点头:“是的,阿姨没有出我们小区大门。月哥哥你别急,我问问其他小伙伴!”
“好。”陆月沉声道,他后背已经汗湿了,这种事情,无论经历过多少次都是惊心动魄的。
“等等!谢谢你,现在不用了!”陆月募的叫住黄小双。
小区里的栀子花开了,当初是为了盖住无人角落垃圾堆的味道才栽的,后来陆月的母亲某次犯病把栀子花旁边的垃圾都清理了,至此留得一处芳香遍地。
陆月牵着母亲上楼,她一直在哼歌,边哼边笑,笑着笑着又开始哭。
“妈,你喜欢栀子花,下次我帮你采几朵放在家好不好?”
明知道母亲神志不清,陆月还是会一直尝试着和她沟通,医生说这样可能会有用,也许有一天,就会得到回应。
陆月帮母亲擦眼泪,笑道:“我知道您肯定不会同意的,以前我摘花给您当礼物的时候,您可没少数落我,每次看到花店就旧事重提,我现在路过花店那些话条件反射似的在我脑子里回闪.......”
把人带回家,陆月谢过了黄明一家,做了饭和母亲吃,饭后陪着母亲坐在客厅。
陆月关了灯,拉开窗帘,把月光放了进来。
角落里有台钢琴,在月光下泛光,每当这个时候岳露就目光柔和的望着这台钢琴,身体晃啊晃,能一直晃到天亮。
陆月就看着她,跟着坐一整晚。
天将明,月光早已收起,母亲刚睡下。
陆月挤了挤眉心,展开折叠床,预备睡下,沉寂许久的手机动了一下。
他:“奶奶快不行了。”
同样的信息,距离上一次还不到一个月。
陆月关掉手机,和以前一样没有回复。
陆月抬头,闭了会儿眼睛,然后叹了一口气,疲态悄然至眉梢。
准备踏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陆月打开手机编辑:“我妈这几天情况不稳定。”
这样的拒绝应当还算委婉。
微信界面还没退出,信息却回了:“我在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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