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望舒出去以后老夫人也不再招呼陆月走近些,只看向窗外连连叹息。
室内很安静,莫望舒出去的时候还能听到外面引起的一些骚动。
老夫人不说话,陆月也不说话。
陆月垂眼看病床的边,有一段时间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脑海中甚至有了十分不敬的想法。
“我知道自己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老夫人先破冰,陆月也终于知道这房间里确实有两个活人。
陆月主动走近了些,伸手拉了一张椅子坐下:“‘那个时候’只是您自己的想法,也许从来都不会存在。”
这样对待一个即将走完自己一生的人,陆月着实冷漠的近乎残忍了,他并不是铁石心肠,只是想把某些情绪用一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转嫁出去。
老夫人脸上的病色堪堪显露,几近恳求:“你再给舒儿一些时间,他一定会想明白的.......”
陆月觉得可能是自己心上的刀太多,毫无知觉一般冷言:“自从当初给您筹备的葬礼换了主角,现在已经过去五年了。婚礼变丧礼,我的爱情走进了坟墓,如同人死不能复生一样,早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是不是为了我们才撑到现在的,我让您失望了。”
“飞廉走了五年......”
病痛折磨下,老夫人硬生生耗了五年,连她自己都没想到,每天躺在床上睁眼闭眼几年就过去了。
听到这个名字,陆月喉咙堵得慌,再一憋眼中竟出现了久违了的泪水,他突然站起,激动道:“是,莫飞廉走了五年,睡了原本给您准备的棺材,你们一个个的按头我是罪魁祸首、千古罪人,逼着我要给他赎罪!”
长久积压的情绪顷刻爆发,对象是一位早已是风中残烛的老人,陆月从前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也不至于太坏。
可他现在才知道,自己坏极了。
老夫人已经快撑不下去了还在竭力想要安抚他:“月儿,无论飞廉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早知如此,我希望您怪我,最好是动用你们莫家的势力让我以命抵命,而不是用庇护我的借口挂着这个名不副实的孙媳妇之名让.......”
陆月定了定神,有些恍惚,他终于精神失常开始说胡话了吗?
那就再失常一些吧!
陆月:“莫飞廉死的时候,莫望舒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一直到被送进医院。从结婚,半年或许更久,一句话都没有和我说过。后来终于开口,是因为您病情加重了.......那段时间我一直在说本不该说的对不起,道本不该道的歉,因为没有人听我解释,根本没人觉得我有资格解释。你们认定了,我是一个彻头彻尾拿着手术刀的杀人犯!”
老夫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浑身都在抖,只泪水充盈的双眼中满含着怜惜。
可陆月不需要她这份沉重的怜惜,他就是个乘人之危的小人,只配对着一个将死之人说几句矫情的话,说好听点,可能算诉苦。
老夫人的嘴一张一合,已经在魂不附体的边缘,她的耳朵还能听清楚陆月的话,眼睛里尽是陆月难得显露的委屈之貌。
当年的事情,她一直觉得有别的隐情。
刚开始只认为是陆月的失误,错不在他,越到后来,随着陆月态度的逐渐冷淡她就觉得有什么不对。
只是到死她也没办法知道真相了。
老夫人缓缓闭上眼,手里一直紧紧攥握着的东西还来不及送出去。
直到最后一刻,陆月的脸近在咫尺,她好像听见了一声奶奶。
老夫人是带着微笑走的。
陆月从病房出来报丧,说老夫人被他气死了。
楚笙燕的巴掌如愿打在了陆月脸上。
从此,莫家不会有人再护着他,陆月也很快就不是莫家的人了。
说的无情一点,老夫人死了,陆月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他即将获得奢望已久的“自由”。
“你怎么不下地狱呢!你五年前就应该去给我儿子陪葬!”
楚笙燕打了陆月一巴掌,另一巴掌欲再打下去,莫澜抱住了她。
楚笙燕发了疯似的想把陆月撕碎,这更印证了,仇恨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加深。
陆月安静站在原地,莫望舒在对面看着他,四目相对,两个人都很平静。
莫望舒只在陆月出来的那一霎那起了些复杂的情绪,因为他注意到了陆月还带着湿意的眼睫,而后便被突如其来亦或是终于到来的死讯冲走了。
莫澜见楚笙燕稍微消停了,放松了手,楚笙燕却趁此向前猛扑。
陆月猝不及防被撞到在地,出去几米,撞到墙上才停下。
周围人的手都拿来指指点点,到他闭上眼睛终于能够好好睡上一觉的时候,都没看到有人向他伸出援手。
这不是陆月第一次眼睁睁看着一个亲人的生命走到尽头了。
陆月从小和奶奶生活在一起,高一的时候奶奶病死了,临死前说他其实有父母。
陆月来到襄阜市的精神病院找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那时候母亲也还没病得这么厉害。
襄阜市的重点高中是喻临高中,这所高中有钱人可以上,成绩好的同学也可以,因而里面的学生分为三派,不学无术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刻苦努力成绩优异的穷人小孩儿,还有成绩与家世兼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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