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莫望舒刚把人放在床上，陆月直接痛得坐了起来。
莫望舒看了他一会儿，还好，还能自主活动，于是便“好心”帮他拿了一套睡衣：“先去洗澡。”
这语气着实冷漠，既不似在恼怒陆月又设计逃走，也没有半分心疼，不过家常便饭间的一句客套寒暄，比陌生人还陌生人。
陆月脑中绷着的一根弦在被人抱在怀中的时候已经四分五裂，现在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在他脑海中乱窜，五脏六腑仿佛移位了一般，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坐着还是睡着，唯有面前一个尚且还在活动的人给他以正常状态的衡量标准。
陆月一动不动，就好像是一滩烂泥，怎么揉扁搓圆也就是一堆，哪里都痛，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最痛的地方在哪儿。
莫望舒见陆月良久未有动作，便擅作主张把人抱进了浴室，过程中陆月不挣扎也没闹，任由对方摆弄，好似无论是何种姿态都不能再痛苦了......
放好水以后，莫望舒便带上门出去了。
其实莫望舒很生气，这种生气已经到了顶点，过了临界点以后他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平静。
被焚化的理智又回来了，回来以后再次被焚毁。
莫望舒难得显出焦躁，他再次打开浴室的门，氤氲水汽萦绕下，他呼吸变得轻了些。
陆月正坐在浴缸外，仰头靠在浴缸边缘，半眯着眼，尚且还能动的那只手慢慢拉下雨衣的拉链，伤口一动一痛。
拉链才拉了很小的一段距离就卡住了，陆月的手径直垂下，他突然无声哭了起来。
不是因为痛。
是因为太痛了。
“需要帮忙吗？”莫望舒边说人已经来到了他身边。
陆月怔愣，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脑子现在一片混沌，无法分辨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脸和传入耳中的声音是不是错觉。
还未等他回答，莫望舒已经开始帮他脱衣服了。
“手。”
陆月里面是一件T恤，莫望舒想让他把手抬起来，可当他把衣服撩起来的时候才看到陆月身上若隐若现、大大小小的青紫。
莫望舒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有恍然，有震惊，有愤怒，有怜惜，有懊恼........
大概是闪过的速度太快，再看又似乎什么都没有，依旧和往常一样云淡风轻，天塌下来也波澜不惊，诸事不扰。
莫望舒抿唇，按部就班帮陆月脱好上衣，手往下移的时候不小心不经意划过腰线，被滚烫的热度一惊一缩。
思量了一会儿，莫望舒一手扶好陆月，一手半握拳轻抬着陆月的下巴：“还清醒吗？”
陆月懒懒眨了眨眼，不知是泪珠还是水珠缀在脸上，微张着双唇帮助呼吸，一声不吭，一字不答。
莫望舒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手触到陆月的裤子边缘，还未把扣子解开，一只手便死死抓了过来。
“滚出去。”陆月瞪着他，积攒了小半会儿的气力全部撒出来，说完整个人又软了下去。
若是以前，遇上这种时候莫望舒绝对会死皮赖脸，死缠烂打。
陆月盯着这张比记忆中更成熟的脸，想看清他脸上的情绪变动，可是身体完全不支持他这样做，眼前一片黑暗之前莫望舒仍是一张五年不曾变的脸。
高中毕业的暑期，陆月一边照顾母亲一边找了个家教的兼职，每次家教回来都能看到莫望舒在自己家。
而且莫望舒在的时候，母亲的精神状况似乎会好一点，除了偶尔会叫错儿子的名字，其他时候与常人无异。
莫望舒在这里蹭了晚饭就会赖着不走。
“我们家小，多一个人住不下。”陆月每回都是以这种理由赶人。
莫望舒这时也会对他的话深表赞同：“我也觉得你们家太小了，我这边有闲置的房子，按照这儿的价格租给你。”
陆月住的小区比较偏远，因为家里情况特殊，高中陆月是走读，并且不用上早晚自习，周末也不用补课。
莫望舒开始说要给人送房子当聘礼，陆月听了一周都没搭理他，后来清楚这人的流氓本性，见怪不怪，懒得和他胡搅蛮缠，都是简单直白拒绝：“不必。”
“也行。”莫望舒一手抵着门，一手插裤兜，“反正我左右算不上是个人，住你们家也附和入住条件。”
陆月没想到他连自己也骂，边角力把人往外推，边说：“你怎么就不算人？”
“上次你骂我禽兽，还有上上次你讽刺我是‘神’，还有.......”莫望舒一脸委屈，见陆月因薄怒憋红了脸，又改口，“这大晚上的，我一个学生，一个长的不错的正经学生，走哪儿哪儿蓬荜生辉，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的......”
莫望舒话说的不正经，但是意思算是传达到了，确实比较晚了。
陆月态度略缓和：“太阳落山之前就提醒过你，你不是有开车吗？”
“新手上路，这更危险了！”莫望舒堂而皇之挤了进来。
高中毕业，除了少部分同学，大都满了十八岁，陆月考驾照的时候，莫望舒也跟着报了名，两个人驾驶证是同一天发的。
莫望舒乐呵乐呵指着两本驾驶证上面的日期说这就叫缘分，然后别有深意说：大家都成年了，驾驶证都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上车。
陆月当时没听懂没放在心上，后来上网偶然间懂了，从此又多了个可以盖章莫望舒“流氓无赖”的词汇。
有莫望舒在，这个暑期注定不得安宁，也确实过得不怎么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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