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撤离了?”
“是。”
叶绵单膝跪在黑三娘面前,被她缓缓扶了起来。
“你也走吧,黑龙寨毕竟需要一个主事的。”
“三娘……”
老太太摆了摆手:“别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
“逃出去的村民都是普通百姓,把这些年存下来的钱财散出去,也够他们寻个地方谋生。”
“实在不行,就混到流民队里,总不会没去处。”
“这黑龙寨……算是气数已尽了。”
混浊的眼球微微眯着,宛如入定一般,叶绵听懂了她的决定,垂着头也不说话,愣愣的站在一旁。
半晌。
“奶奶!”
黑三娘猛地睁眼。
“你怎么还在这里?!”
林珰应该早就离开才是,这丫头,定是没听她的话。
“糊涂!”
黑三娘的目光越过司蔻的大轮椅,看到了她身后缓缓挪过来的小姑娘。
“过来。”
“……哦。”
林珰蹦哒着过去,脸上带着讨好的傻笑,还对着叶绵打了个招呼。
“怎么不听话?”
“舍不得奶奶。”
“傻。”
黑三娘敲了敲她的脑袋,也没舍得下重手,而是抬头看向司蔻:“姑娘,能否拜托你一件事。”
“好说,银货两讫。”
司蔻笑了笑,林珰目光有一瞬的错愕,转眼低头抿唇,道:“奶奶,我不走。”
“我想跟你呆在一起。”
“你闭嘴。”
黑三娘似乎有些生气。
不过林珰胆子反而更大了起来。
“不,”小姑娘熟练的躲过黑三娘的巴掌,对着司蔻道:“裴姐姐,我不走,这次你就跟我做生意,好吗?”
司蔻觉得有意思,也笑着摇了摇头:“你说说,能给我什么?”
“我……我知道哪里有铁矿!”
“什么?!”
黑三娘大惊失色,连忙拽过小姑娘,看着司蔻的眼神突然变得警惕。
“黑龙山沒矿,你别瞎说。”
林珰轻轻拍了拍老太太的后背,替她顺气。
“奶奶,你别急,听我慢慢讲。”
“有一次二伯醉酒……”
林珰的亲生父亲是黑龙寨的三当家,兄弟三个关系极好,她也就顺势认了大叔和二伯。
二伯,就是那个被官府抓去,午门斩首示众的二当家。
不久前,大伯突然愁眉苦脸,不知道有什么烦心事。二伯却是春风得意,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高兴的气息。
“小铃铛,给二伯拿个酒来。”
“好嘞二伯。”
林珰取来酒,托着腮帮子就坐在二当家对面:“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说了你这小丫头也不懂。”
“什么嘛。”
林珰瘪嘴:“那我猜了?”
二当家吨吨两罐子酒,眼神就开始迷离,看着小丫头来劲儿的模样,咧嘴笑道:“你猜啊,要是猜中了,下次去城里给你买最好看的珠花回来。”
“真的?!”
林珰兴奋坏了,又想起来,二伯平日里极为贪财,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难道是……
“二伯要发财了?”
“不对……”二当家通红着脸,却又掩饰不住那股笑意:“是、是发大财了哈哈哈哈。”
“啊?”
林珰愣了愣,二当家最是见过世面,比大伯懂得还多。
“难道是特别有钱的人从咱们山下路过吗?”
小丫头眨巴眨巴眼睛,活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猫,二当家哈哈笑着摇头。
“不是,都不是……”
“是……”男人打了个酒嗝,林珰好奇他怎么醉的如此快,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拿了大叔埋的陈年老酒。
“……完了。”
眼看着二伯喝趴下,林珰小心翼翼的开始从他胳膊底下抢救剩下的好酒。
“哈哈哈哈。”
突然一串粗噶的笑声把她吓了一跳。
“横财……天降横财……本以为……”
“二伯?”
林珰没听清,正准备凑近些,却见男人突然直起身子,抓住她的胳膊就开始唠嗑。
“林珰啊,你知道现在最值钱的是什么吗?”
“……是、是什么啊?”
“是矿!”
“矿?”
她听村里最博学多识的老先生讲过,矿可以炼兵器,是每个皇帝最看重的东西。
“是啊,林珰,”二当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又哭又笑:“我本以为,本以为……”
“没想到啊哈哈哈,上天待我不薄,待我不薄啊……”
林珰听的一头雾水。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手腕从他手里拽出来。
“二伯,难道你有矿了?”
“嘘!”
男人又突然惊醒,一手捂住林珰的嘴,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什么人,才缓缓松手。
林珰定眼一看,他还是那副迷迷糊糊的模样。
“嘘……这事儿不能声张,谁都不能说,包括你爹和你大伯,听见没有?”
“为什么啊?”
他们三个不是好兄弟吗,老先生说,绿林兄弟最讲义气,有钱不该一起赚吗?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二当家皱眉道,突然又觉得不太对,补了一句:“这是机密,被官府知道可是杀头的大罪。”
“可别连累你爹和大伯。”
“哦哦。”
林珰似懂非懂的点头,她想着,这事儿也与她无关,对吧?
“二伯,这矿在黑龙山吗?”
男人已经晃晃悠悠的再次倒在桌子上,嘴边挂着憨笑,做着不为人知的美梦。
“不,当然不在这里。”
“我在这山沟沟费尽心思待了十年,这里还有什么地方我不知道?”
“什么?”
林珰觉得这话莫名其妙,也没敢多问,她还是对矿毕竟感兴趣。
“那……矿在哪里啊?”
“什么矿?不不不,我不知道哪里有矿?”
二当家闭着眼,神情突然变得紧张。
林珰眼珠子一转,勾唇笑道:“老板,我来收矿了,你在哪儿卖啊?我找马车来运。”
“收矿?滚滚滚,自然有人来买老子的矿。”
“别啊老板,你有多少我买多少,价格翻倍都行。”
“翻倍?”
二当家不说话了,林珰等着焦急异常,正打算放弃离开,却见男人突然吼道。
“成交。”
“这么多年可憋屈死老子了,临走坑他一把也不是不行。”
“什么?”
“你听好了,岭南甘州东杭山。”
……
又是岭南?
司蔻觉得这事儿有点眉目了。
按时间线来说,几十年前,黑三娘的丈夫被诬陷勾结官府,导致临县县令一家入狱,慌忙逃出来唯一的稚子,却被卖到了岭南,算来,他的孩子和林珰一般大。
而临县今年欠收,卖粮食的大财主却被绑到了黑龙寨饱受折磨,恰巧这位方家家主,又是当年卖走县令稚子的黑心人。
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联系呢?又或者,谁在幕后操控这一切?
巧合多了就未必是巧合,司蔻觉得,得去会会一直在搞事的封恒了。
他个朝丰的太子,瞎凑什么热闹呢。
难不成,还想借此扰乱大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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