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晨头一次被老师责罚。班主任叫他的时候他脸上火烧火燎，仿佛自己不是迟到而是杀人放火，身后几排男生幸灾乐祸的眼光也让他非常不自在。一上午的课结束后，洪启应付完几个朋友叫他一起吃饭的话，转身回教室找楚曦晨，一般来说楚曦晨不回家吃饭，会自带午饭便当在教室里吃。
谁知道打开教室门，靠窗的第二排座位空空荡荡，连个人影都没有。教室里只有一对小情侣在说悄悄话，是静谧的气氛。
图书馆，三楼资料室，光从窗户漏进浸满浮尘的暗室里，楚曦晨按照管理员的话把学生资料从架子上一摞摞拿下来，在铺着报纸的地面上摊开摆放。
管理员在一旁端着饭碗，不放心地边吃边说：“这是上一届学生的资料档案，前几天几个学生偷进来踢翻架子，几十个班的资料全都乱了，你按封面写的班级先分出来，有变动的之后再按这个名单调整。”
楚曦晨接过那张薄薄的纸，“知道了。”
他一向不是好奇心旺盛的人，没有去问是谁干的这件坏事儿，只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两句：干这事真是不嫌事儿大，浪费宝贵的时间。
管理员走了，楚曦晨独自坐在落满尘埃的资料室，慢慢把一到二十四班的档案分开整理，分到一半的时候。他又想起让他躲避而导致迟到的人，不由觉得头疼。
最近洪启到底怎么回事，找他麻烦找得也太多了，他还这么年轻，也不像更年期啊。
隔壁的洪叔叔阿姨都出差去了，楚曦晨想告状都没地方去。从小到大洪启顶多性格暴躁了一点，也不会像最近这样处处为难他，明知道他身无分文还敲诈勒索，甚至让楚曦晨在所有人面前下不来台。
楚曦晨随他爸，是最要面子的。
“唉。”愁肠百转使人叹，楚曦晨不由长呼了一口气。
“叹什么气呢你？”门口忽地有个声音传来，猝不及防像是滴进冰湖里的水，在这逼仄的空间里使涟漪泛了一层又一层。
楚曦晨抬头，越清站在门口，倚靠门框抄着双手，站姿很有校霸风范。他照例是一身深黑，夹克的两条袖子边印的两条醒目的红是全身上下唯二的亮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桀骜惯了，又或者是因为楚曦晨坐着，越清看他的时候略带俯视，神情像只睥睨自己领土的野狮。
“你怎么在这儿？”越清松开凹造型的手，走近些，看到满地的羊皮纸土黄色档案袋，眉心轻轻皱了一下。好像本来也没等楚曦晨回答，他蹲**，目光快速地扫过地面，像在找什么东西。
楚曦晨可不会说原因，他是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手上整理袋子的动作慢了一点，时而抬眼看一眼越清很是耗费楚曦晨的注意力，以至于手上拿到越清的档案袋时，楚曦晨瞬间自动分类，放在了他面前一摞十班档案上的最上面。
越清则诧异地“咦”了一声，半晌从纷乱还未整理的档案堆里翻出一张深蓝色的校牌，他垂眼静静看了一会儿，楚曦晨正在使劲回忆自己的校牌在不在教室，越清已经笑出声：“这是你的吧？楚曦晨。我记得你是这个名。”
……还真是他的。不知为何，楚曦晨觉得脸上莫名地热，他伸手说：“还给我。”
越清的视线停在他泛着薄红的脸上，窗户让太阳在小小的空间里打出一簇倾斜的光柱，楚曦晨坐在这束飘着浮尘的光里，不易觉察地咬着下唇。要不是越清记忆清晰，还以为自己怎么欺负他了，否则他怎么会是露出这种隐忍的表情。
“我就不还。”越清从内心里升起一种想逗他的想法，尽管他自己也觉得这想法有些诡异。他眼珠一转，右眼上隐约一点红痣闪了闪，追问道：“你还没回答呢，你怎么在这儿，这个点你不该去吃午饭吗？”
楚曦晨的牙越咬越紧，本来打量越清的眼神也收了回来，眼神在面前停留，越清两个漂亮的正楷字在他视线里扎了根。在这种时候说，无异于再一次经历在课堂上老师点名批评的耻辱，他捏着手里的东西许久，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见他眼角都憋红了，越清把校牌往楚曦晨面前一放，顺手翻起了地上靠近他的一摞档案袋，说：“也不用这样吧，你又不是来犯罪是不是？”
楚曦晨微微松了一口气，转头把一叠档案袋拿在手上，又开始分。越清余光瞟到他松气的表情，自己也找到了要找的东西，从兜里掏出笔，一边拆开档案袋一边问：“今天他们还欺负你了没？”
这句话牵动了楚曦晨的记忆，他答非所问道：“我昨天发你的红包你怎么不收？”
“……不想收呗，我不喜欢用电子产品，你发给我我也没地方用，再说才两百，能干什么？”越清漫不经心地说，他握笔的姿势非常漂亮，纸张垫在厚资料堆上很平坦，写出来的字是规整的正楷体，意外的根正苗红。
楚曦晨沉默了，直到越清改完档案抬起头，楚曦晨才开口：“我这个月没钱还你，能不能等到下个月？”
越清把笔盖“啪”地一声盖回去，明亮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像电视上一肚子坏水的反派那样在思考，他思考的结果是：“听说你成绩很好，不如你来帮我补习抵？”
“？？？”楚曦晨表示疑惑，并直言不讳：“可是你高三我高二啊。”
越清说：“我上次考试班级倒一，是个人就能教我学习，所以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懂吗。”
楚曦晨了然地点头，校霸成绩差点他当然可以理解。不过无缘无故揽了个补习的活儿，他还是有点想拒绝的，好在越清没给他拒绝的机会。越清改完档案，自己起身准备走人，临走时忽然又回头，对地上发呆的楚曦晨说：“喂，你说没钱的语气有点点让人上瘾欸。”
楚曦晨：“？？？？？”
上什么？什么瘾？
喜欢清晨请大家收藏：(m.zhuishukanba.com)清晨追书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