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白宁都没有理张文恩，坐在船里，白宁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扯了扯。
“白宁”孩子的声音很小：“你生气了吗”
白宁把衣角扯回来，不说话
孩子有些着急，往自己这又靠了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给你糖葫芦吃”
你这糖葫芦还是我买给你的呢，白宁有些好笑，气已经消了，只是要做出副模样吓吓他。眼角瞥见小孩手里拿的那串糖葫芦，红彤彤的挂着微褐色的糖浆。
白宁已经成年了，这样小孩子爱的酸甜食，他自己自然是无所谓吃不吃的，只是他能忍得住，别人就忍不住了。对面的孩子从张文恩上船就盯着这串糖葫芦出神，终是忍不住，手一指，回头嚷到：“娘，我要吃这个，我要吃这个嘛”
妇人一把捂住自己孩子的手，小声安慰：“乖，那是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要，等上岸了娘给你买去”
“娘，我想吃嘛”那孩子看着比张文恩还小些，那糖葫芦对于他来说就是饿了四五天的人面前摆上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眼里滴出泪来，一扭头趴在娘亲肩膀上不去看，小声的抽噎着。
孩子抽抽搭搭的声音在小小的船舱里很是清晰，白宁揉了揉太阳穴转过身，不咸不淡的对着张文恩说：“你分几颗给那个孩子去”
那孩子听见后反应比张文恩还快，立马扭回头看着，眼泪糊了一脸，一个鼻涕泡啪嗒一声炸开。白宁没忍住，噗嗤笑了声。
张文恩看着白宁笑了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我给他吃，你就会不生我气了吗”随后立马跳下座位，两三步走到孩子面前递过去。
孩子的娘忙摇摇头：“不用的，这孩子就是太嘴馋了，不能惯着”
“你吃吧，吃完白宁就会理我了”张文恩又往前递了递，妇人依旧是摇头，孩子见摆在自己面前却吃不到，又哭了出来。
白宁走过去，温和笑道：“本就是我不该给他买这个，凭空吊着这个娃娃的念想，他一个人也吃不完，分些给孩子也是好事”
妇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接了两个，孩子一手一个，舔着裹着的糖浆笑开来。
回到位子上，张文恩扭到白宁怀里，挡住身后的母子，摊开手掌，是一颗山楂，被手心捂的有些化开，粘的手上一丝丝的糖渍，小声道：“我偷偷拿下来的，最大的留给你”
白宁一愣：“你怎么不吃”
“你第一个不吃掉，后面的我吃不到”张文恩理所当然：“最大最好的那个当然是给白宁的”
心里仿佛注进了温水，缓缓的蔓延全身，这孩子拿了一路，也没见他吃一个，原来是要把第一个留给自己吗
白宁就着孩子的掌心叼进嘴里，甜味酸味明明是不一样的味道，混合起来，却也是可口无比，一起咬了用牙齿咀嚼，缠到一处不分彼此……
张文恩舔完手上粘着的糖浆，再细细的咬着剩下的几个，既珍惜又开心，孩子的快乐约莫也就这样足矣。
一路上，妇人跟白宁闲聊了些，上岸后还拿出两个小米饼硬让白宁收下，嘴里包着山楂核的孩子挥手笑着，清脆高昂：“谢谢大哥哥”
白宁点头微笑
蹲在河道边的张文恩：“呕……咳咳咳……，白宁，我是不是要死了，呜呕……”
为了照顾张文恩，晚上到了安怀镇白宁就没走了，找了间客栈住下。安怀镇就在母亲所在的安宁镇的前方，夜晚赶路过去，天大亮前也是能到的，但是张文恩今天走了一路，又晕船，刚吃进去的糖葫芦都吐了，惹的孩子心疼的直哼哼。
抓了副药喂他喝下，擦了擦身子，抱到床里睡下，白宁做的行云流水，都是照顾张文恩这两年里练出来的。
自己的孩子有人天天带着，倒省了张母这个做亲娘的事，先前还关着不让张文恩天天黏着白大夫，后面关不住了也就随他去了，倒是师父被张家隔三差五送来的吃食喂胖了一圈，弄得白宁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第二天一早，张文恩就恢复的活蹦乱跳，吃了三个大包子外加一碗杂豆粥，稀奇的看着在清溪村见不着的繁荣世界，随着白宁坐着马车赶去了安宁镇。
越靠近镇子，白宁脸上的笑意就越发明显，张文恩坐在白宁怀里，问道：“白宁，我听胡爷爷说了，你是要去看你娘亲吗”
白宁点点头，张文恩想了想，又问：“白宁怎么不跟自己的娘亲住在一起呢，住在一起就可以天天见面了呢”
白宁脸上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停顿，捏捏孩子的脸蛋，道：“你还小，不懂”
张文恩鼓起腮帮子，叫嚷着：“我不小了，我已经四岁了，二柱大牛都五岁了，都没我长的高”
白宁揶揄道：“我怎么记得有个小娃娃前一个月还尿床了，害的我半夜起来换床单被褥”
孩子立刻红了脸：“不是我不是我”又狡辩道：“那是跟二柱玩火玩的，我以后不玩了，白宁你不许跟二柱他们说，不然我还怎么当他们老大”
“要我不说也可以，把我教你的那三十首古诗词都默写掉，不然……”
孩子哀嚎一声，白宁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到了镇上，白宁带着张文恩又走了一段路，穿过纵横交错的小巷子，到了一户不起眼的房子停下，路上也没什么行人商贩，突然就冷清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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