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
“喝了吗?”安伯从楼上下来,莫望舒对着垃圾桶里的一堆瓷碗碎片,一遍又一遍数了数个数。
安伯把空碗放在莫望舒面前的桌上:“没喝。”
安伯十分诚实的兜底:“陆先生说若是怕少爷责罚,就让我把药喝了,也算有个交代。”
“你喝了?”
这药是莫望舒亲自熬的,陆月打翻多少,莫望舒就重新熬多少,从上午一直折腾到黄昏,这屋里上下都陪着饿肚子,安伯哪敢喝。
“陆先生又说没病的人吃药怕吃出病来,让我拿来浇花。”
“你浇了?”
安伯摇头:“陆先生说花有灵性,不忍它们遭罪,是药三分毒,后来让我不要去祸害那花,直接冲马桶得了......”
“你冲了?”
安伯继续摇头:“陆先生说这药的颜色难看,冲马桶怕委屈了马桶,还是让我打包偷偷带出去扔了。”
“你扔了?”
安伯有些无语:“少爷,陆先生说了十几个法子处理这药,又一一否定,您要一一听吗?”
“十七个。”莫望舒拿起桌上的空碗,扔进垃圾桶。
安伯一惊,在心中一默,陆先生好像真的说了十七种处理方式!
“少爷,陆先生最后说他们老家不管喝药叫喝药,喝药是一种不太吉利的说法,他们都说‘吃药’,所以最后陆先生的药是吃了,现在睡下了。”安伯补充道,“陆先生说如果您问喝没喝我就要答‘否’,吃没吃才应‘是’,如果您都没问到点子上那就任我自由发挥。”
安伯自然是好心,希望两位主人能够早日重归于好,虽然他不知道他们是否在冷战闹别扭,但他一直在竭尽所能调解。
安伯并不知这“喝药”和“吃药”背后也有一些事。
陆月是被奶奶一手养大的,奶奶一辈子也没读过什么书,养娃的路子比较传统,糙养下来,陆月身体还是挺好,基本上没生过什么病,一直过着“药是帮别人买的、去医院是看人”的健康生活。
陆月大学翘课,闻言帮他打掩护,莫望舒则是属于跟风翘课的人。
也是跟风选课的人。
陆月唯一一次生病是大一下,游泳课取消了,但是陆月刚回来没听说,下午急匆匆赶到露天游泳馆,发现没有人。
值班的同学没注意有同学进去了,为了早点下班,直接锁了门。
那天晚上下了大雨,不知道是谁把排水系统的电关了,游泳池的水漫出来,一个晚上的功夫,水没到陆月的小腿。
早上值班的同学开门,因为是勤工助学,怕丢了工作,所以请求陆月不要把这事说出去。
陆月躺在一边的长凳上淋了一晚上雨,明明自己更惨一点,但他在看到这位同学那双旧痕颇多的球鞋时起了恻隐之心。
后来陆月被通报批评这事还是闻言告诉他的。
第二天陆月就病了,头疼得厉害,没去上课,算是求学生涯第一次因病翘课。
莫望舒把陆月带去医务室,开了药,他悉心端来泡好的药,准备好好献一番殷勤:“陆同学,这是甜的,我试过了,很甜,喝了吧!”
“不喝。”陆月咳了一声,把触到嘴边的碗推开。
“这怎么行!”莫望舒自是不想他作践自己的身体,“喝药!”
哪知陆月这时却直接把药给打翻了,连带着碗一起,还推了莫望舒一把,似在撒气:“你才喝药,你全家都......”
话没说完,陆月又剧烈咳嗽起来,其间觉得自己后半句话说出来不妥,等稍微缓解了便解释:“是你先骂我的,我.......”
陆月憋的脸通红,后半句又吞了回去。
莫望舒不解,陆月给他扣各种帽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于是他一边拍着陆月的背,一边油嘴滑舌:“骂字两个口,我若是有两张口,亲你都不够用,哪还有剩下的来骂你。”
“你就是,就是,骂......”
陆月抡开莫望舒的手,莫望舒顺拐出去又回来,一手抚上自己的嘴皮子,自恋道:“这么好看的嘴,用来骂人岂不可惜?”
陆月的唇色被气得越发白了,端起一边的药,一口下去降降火。
药效还行,陆月当即就冷静下来,低语解释:“在我们家,喝药就是骂人的,下次你要说,别在我面前说......今天,谢谢你了.......”
陆月没刻意发展自己的交友圈,除了总是麻烦且不惧麻烦的闻言,就是这个死皮赖脸的莫望舒,这两人与他来往的多些,其他人都只能算点头之交。
莫望舒当时的重点在陆月又和他道谢这件事上,“语重心长”和陆月说了好多谢与不谢的区别,大抵是没有把前一句话放在心上......
二楼的木质栏杆已经重新修好,陆月倚靠着栏杆跪坐下来,把安伯和莫望舒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了去。
说是莫望舒追了他五年,其实记得的一直是陆月。
可能还是有点什么期待吧!
不然,现在不会觉得胸口有点闷疼。
或许只是外伤的原因。
“少爷,吃了晚饭再出去吧!”
夜幕降临,今天耽误了一天,莫望舒急着回公司,安伯奉上莫望舒的外套,劝他吃完饭再走。
“项目很重要,下次你们吃饭不用和我......”莫望舒穿上外套,临到门口,下意识往楼上看了一眼,楼下亮堂得很,反衬楼上的黑沉。
黑暗里的人能看到他,他看不到黑暗里的人,好似又能感受到,整理好衣服扣好纽扣,莫望舒继续说:“以后吃饭时间,你们当吃的吃,不用管我们。”
安伯错愕的看着莫望舒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最终应了声:“是,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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